雨声滂沱,又一次轰然炸起的雷鸣直插云霄,直至一闪而过的电光擦亮男人静谧的侧脸,确乎才将他从漫长而沉着的回忆中拉出,旁侧床榻微动,睡意正酣的小脸却在电闪雷鸣中不安地蜷缩得更深,仿若惧于这天底之间的躁动,方才抚平的眉蹙不知在何时皱得更紧。
她们…终是不一样的。
不觉间,玄桓不知已经默默盯着那张熟睡的小脸看了多久,周围的空气无声自动,却无灵力波荡,阵法的密不可见的微光仿佛跃出窗棂,在那滂沱的雨夜中无声形成了一层细密的屏障,包拢着小小的书屋——
只霎那,万籁俱寂。
周围的雨声雷声像是一瞬间消失不见,屋内静得就连灯烛噼啪的爆燃声都仿佛清晰可闻。
烛影晃动,晦暗地在斑驳的墙面映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,随着那窗缝时起时灭的风摇摆不定,男人的胸口砰砰跳着,往日忽略难闻的心跳好似在一晌寂静中渐渐清晰分明,温热的猩红潺湲着、迸发着浸润每一寸枯槁的血脉,仿若那晃动的不是烛影…而是他的心。
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。
沧海桑田,他犹记的自己数千年前途径青崖的一夜,这片寂寥的沙洲还是漫不尽绿意的森林。
他好似行过许多许多的地方——下界、仙集还有那一目九州的人族大地,他知晓那条星河一通叁界,他便默然地沿着那条河一直…一直地走,一如他不曾知晓自己将会何时停止,也不知那目的地又在何处……
他只是一直地走,去希冀那并不可能的可能出现,一如在夏夜寻找并不可能的大雪,在沙漠寻求一场千年难逢的大雨。
即使他明知晓这不过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。
纵使那似人非人的木偶描摹而出的眉眼再那般像,纵然那神通变换出的身影是如此相同,纵许这世间总能找得出那样与她容貌相当之人…可目及非虚,假的便是假的,就好像花色俱全,却独独无香的海棠…
玄桓不知到底是骗不了自己理智还是到底骗不了自己的心。
从十万年前起,他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身影再也回不来了…
可心呢?
心会骗人吗?
他不知晓。
自好像在七重天当年遇着那个从昆仑初临此地的青衣身影,那般热烈跳动的心就好似再也感受不到了。
他仍记得九重天两人相逢一见的那场大雨,他仍记得昆仑的那一夜…一切都好似那样混乱,两人逃囿于群山那夜的月光好像那样远又那样淡——
她终是很抗拒神荼的身份…因为好似每一个人都曾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他明白那种感觉。
就好像在父神看重的儿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之后,在他成为叁清最后一根称得上的顶梁大柱之时,好似所有人都在他身上寻找着其他那般的影子与他无时不刻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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